“哈哈哈哈哈……可笑，可笑真可笑！”

衛開聽到宋槐的話，突然高聲笑了起來，言辭之間滿是譏諷，這一下就將對方營造出來的那種溫情感破壞得一幹二凈。世上哪會有這樣的好事呢，你不需要人家的時候就棄之如履，現在看人家有用了又要把他請回來。

他在宋槐第一次開口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對方的目的，衛開最擅長揣摩人心，他知道對於宋槐來說，沒有什麽是比宋氏更重要的了。眼下他出了這樣的事情，而宋槐又命不久矣，宋嫣卻無比高調地展示出了自己的實力。

都不用多想，衛開就知道宋槐打算將宋氏交給對方，也因此，他的情緒才會那樣激烈。

他汲汲營營了這麽多年，憑什麽如今就要成為宋嫣的踏腳石。衛開心底不服氣，連帶著，對宋槐的尊重也都沒有了。

可不管他怎麽說，宋槐都沒有給他半分眼神，只是更加緊張地看著宋嫣：“說起來，宋氏本就是你的，交到你手裏更是名正言順。宋嫣，你願意答應宋伯伯嗎？”

假如原主的父母沒有死的話，那麽他還是宋家唯一的小少爺，自然，這宋家會在原主父母百年以後交到他手裏。然而這是宋家，不是宋槐現在帶領的宋氏。

“我原先以為你可恨，現在我看你是可悲！”衛開依舊在喋喋不休著，不過這回他攻擊的對象換成了宋嫣，“哈……哈哈哈……你以為你在宋槐心裏有多重要嗎？他只不過是看你現在有用，才會低聲下氣，以前我們那麽對你，你有見過他出來管一次嗎？”

“但凡他是真心疼愛你，最後你都不可能會被綁到樹上當成誘餌！”

他的話何其誅心，也終於讓宋槐意識到要想讓宋嫣答應，必須先將衛開懲處了。

“你……咳咳咳……咳……”他看上去像是被衛開氣壞了一樣，喉嚨裏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，這一耽擱，話就沒及時說出來。

“那麽杭同在你眼裏算是什麽人呢？我想，大概是一個又蠢又壞的可憐人吧。”

這還是在宋槐提出要將宋氏交給宋嫣後，他第一次開口。並不是回答對方，而是向著衛開這麽自問自答了一句。

“不過，難道你不是嗎？”

在宋嫣的口中，衛開是跟杭同一樣，又蠢又壞的可憐人。

原本彎曲的身體因為這句話一下子挺直了起來，即使這令他承受著巨大的痛苦。衛開雙目怒視宋嫣，胸更是氣得起伏不斷，他的雙手暗中蓄積著力量，膝蓋雖然暫時得不到力，可勉強沖一下還是能行的。

他是可憐人？他若是可憐，那也是宋嫣的父母造成的，在這個世上，只有宋嫣沒有資格、也沒有權利這樣說他！

“是、嗎？”這兩個字是從牙齒裏一個一個迸出來的，看他的樣子，像是要把宋嫣一口一口地咬死。

話音剛落，原地的身影又是一個暴起。衛開平時是藏拙的，就算是剛才攻擊楚榆，也是占了宋嫣沒有過多壓制他的光，而現在，才是他真正的實力。

若身邊都是一般人，說不定他今天還能挨到宋嫣的衣角，不過他的身邊還有一名褐塔。而褐塔，是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人傷害君主的。

噗嗤一聲，是刀子沒入血肉的聲音。褐塔直接從後面捅了衛開一刀，這一刀紮在了他的腹部上。此時此刻，衛開就像是一個被針紮破了的氣球，體內蓄積起來的力量一下子都沒有了，更別提再對付宋嫣。

只是他看著對方近在咫尺的模樣，手仍舊在動著，連腳也都在往前走，但很快，他就倒在了地上。以面朝地面的姿勢，狠狠地砸了下去，連傷口都撕扯開了許多。

“宋……嫣……”口中的鮮血跟腹部的鮮血暈染開來，過程當中，他都沒有看過一眼自己的傷口，更不知道，褐塔捅他的這個刀子，就是兩天前晚上杭同從他這裏拿走準備殺死宋嫣的刀子。

因果循環，莫過如此。

衛開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瘋狂大笑了，他只是不服，眼底也都是無盡的扭曲：“你、你應該謝……謝謝我，要不然，杭同早、早就殺……了你……”

如果不是他一直攔著對方，宋嫣早就死了。這麽多年來，他做的事情都是對的，他才是真正的好人啊，宋嫣應該謝謝他！他應該對他感恩戴德！

異變發生得突然，誰也沒想到宋嫣身邊的人各個都實力不俗，更沒有想到這人竟然如此兇殘，直接就是一個刀子捅了過去。

然而當下他們也沒有時間去指責褐塔什麽，因為宋嫣又開口了。

他並未搭理衛開，反而還對上了宋槐擔心的目光，盈盈一笑。這一笑，將宋槐原本的擔憂沖散了不少。

原本衛開那樣說，他還怕宋嫣對他心懷芥蒂。

“你說得對，宋氏是該我接手。”

宋嫣說得坦然又理直氣壯，宋槐心中一喜，可其他人卻不樂意了，尤其是那些宋氏的獵人。

他們現在這樣傷的傷，殘的殘，今後能不能當獵人還得另說，憑什麽宋嫣就可以騎到他們頭上，這宋氏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宋氏，他們這些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！

“首領，我不答應宋嫣接手！”

“他跟我們有仇，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公報私仇？”

“到時候您都不在了，我們上哪兒說理去啊。”

“就是……”

這群人說完以後，別的獵人派系也漸漸開口了。他們之前是沒想到宋槐會做出這樣的決定，也沒想到宋嫣竟然真的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，連推諉都沒有。但真要宋嫣繼任，又未免過於兒戲。

且不說宋嫣的父母曾經連累過大半個村子的獵人，就說宋嫣自己，如今性情大變，誰能保證他以後不會傷害別人。只憑實力就能成為繼承人，本身就是不負責任的。

反對的聲音一個賽一個，言辭更是一句比一句尖銳。

吉秋站在邵嶺暉身邊，聽得一言難盡。

他心下覺得其實衛開剛才說的那些話糙理不糙，當初宋氏錯把珍珠當魚目，不聞不問了那麽些年，如今看宋嫣變厲害了，又想讓對方接手這麽大的爛攤子，哪有那麽好的事？

讓他更覺得一言難盡的是這群反對的人。

宋氏那群獵人當初可勁欺負宋嫣，現在就算是想抱大腿，人家都不一定樂意呢，你倒是先反對上了，未免有些可笑。

還有就是其餘派系的獵人，一個個的都跟住在海邊一樣，平常其它派系挑選繼承人也沒見他們這麽積極，宋氏的事情，宋槐都點頭了，有你們什麽事？

在場各種聲音不斷，卻都影響不到宋槐的激動：“宋嫣，你答應了？答應就好，答應就好。”

他的臉上寫滿了欣慰之色。

“首領還沒有告訴我，對剛才的禮物滿不滿意？”溫柔的聲音裏好似摻雜了幾許偏執。

宋槐只以為宋嫣心中還對衛開他們有氣，不過對方都已經同意接管宋氏了，這時候順著點他的心意也可以。

於是他點了點頭，慈愛道：“滿意。”

“既然這樣的話……”宋嫣又勾了勾唇角，“那麽第二份禮物想必你也會很滿足。”

第二份禮物？宋槐一楞，其他人也以為宋嫣又要折騰什麽幺蛾子了，只是……

宋槐已經活了五十多歲，如果不是圍剿赫古德時發生的那場意外，他會一直活下去，而不是只能拖著這副殘損的軀體，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手打下來的宋氏移交他人。

但現在他卻睜大了眼睛，因為他感覺到身體上的負荷正在不斷減輕，他的視線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，整個人的樣貌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。

他回到了自己還是壯年的時候，這個時候，宋嫣才剛剛出生，宋氏夫婦也沒有死，而他，也不叫宋槐。

“周槐，周槐，你在想什麽呢？”

有人在跟他說話，聲音還是如此熟悉，宋槐茫然地看了眼周圍，什麽都沒看到，直到他被推了一下。肢體的接觸將他瞬間從空洞的環境當中拉到了現實，宋槐終於看到是什麽人在叫他了。

只是他剛剛看清，就驚駭非常地往後退了幾步。那張還是壯年的臉上像見了鬼一樣可怕。

“周槐，你怎麽了，是不舒服嗎？要不然這一次你就別去了，留在家裏休息。”

眼前的人，不是鬼又是什麽？明明他們都已經死了，死在了多年前的那場跟血族的戰鬥中，為什麽他會跟他說話？

是夢嗎？

宋槐又看了眼周圍，跟剛才不同，這次他看到了更多的東西。他們並不是在獵人村，而是在趕路，跟他說話的人，是從前宋家的一名弟子。

身為外門弟子，能被帶著一起作戰，並且還能得到他人的關懷，這對周槐來說，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。

他漸漸有些分不清夢裏夢外了，神思迷糊間，竟將往後的事情忘了個一幹二凈。

“沒有，只是剛才想事情有點出神，被你這麽一拍嚇到了。”周槐笑了笑，但其實他自己也在疑惑，剛才究竟是怎麽了。

“那就好，這次出門可是難得的歷練，要是你表現得好，沒準回頭就能成為內門弟子了。”身邊那人極為熱情，見周槐確實不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，也就沒再提讓他回去休息的話。

“是。”

周槐應了一聲，可他剛說完，周圍的環境就又變了。

這一次他看到了血族。

在宋家待了這麽多年，周槐當然也斬殺過許多吸血鬼，但都沒有這一次直面對方來得可怕。他被這名吸血鬼盯住了。

原本他是想著要趁這次機會好好表現，爭取得到現任首領更多的看重，現任首領也就是宋嫣的父親。因此在路上發覺到異常時，他沒有第一時間稟告首領，而是選擇自己先過來查看。

卻不想，這裏正潛伏著一名吸血鬼。對方應該只是路過，可他的到來，讓這名吸血鬼改變了主意。

血族跟獵人之間的仇恨不同戴天，既然都已經遇上了，這名吸血鬼又怎麽會放過他們。

周槐想要逃跑，但腳上跟被灌了鉛一樣重。他想要喊救命，喉嚨也僵硬得厲害。

眼前一片血霧浮過，很快，血霧越來越多，這令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。他被吸血鬼掐住了脖子，可就在瀕死時刻，宋氏夫婦及時趕到救了他。

他得救了，求生的本能讓他來不及多做思考，他連頭都沒回，拼命地就往外跑。

跑——跑——一直跑——

直到身後的動靜消失不見，宋氏夫婦的身影也再沒有出現。周槐後知後覺，他似乎辦錯了事。

身邊的血霧一下子又濃了起來，周圍的環境又一次變了。

這一回他站在無數屍體中間，躺下去的那些人，每張臉他都無比熟悉。這群人是他曾經的同伴，可現在，卻因為他的失誤死在了這裏。

周槐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，他被嚇得臉色煞白，口中還喃喃地不知道在說著些什麽。

“周……周槐……”

有人在叫他，周槐這時候才發現，其實他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，他根本就不是站著的，他跟其他人一樣，也躺在地上。

不過比起其他人來，他的傷要輕一點，他並不會死。

擡眼望向叫他的人，宋嫣的母親正抱著首領的屍體，此時此刻，她不過是在強撐著一口氣。

“若你能回……回去，幫我……照、照顧……照顧……嫣嫣，教導他成為一名……獵、獵人……”

她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等到周槐的回答，人就已經去了。

周槐又感受到了那種身體被撕裂的痛苦，但明明他已經被村子裏其餘的獵人救回去了。大家都在問這次的事故原因，他說得模模糊糊，誰成想竟被眾人誤會成了是宋嫣父母的失誤，才叫那些獵人無辜死亡。

他聽到那些人的議論和怨憎了，可他站在那裏，張了張口，什麽都沒有說。

他不想成為罪人，而首領他們已經死了。死人，是不會跟他計較這些的。

周槐履行了宋嫣的母親交代給他的事情，只不過是在他身上的傷徹底養好以後，而這時，小宋嫣已經被當成眾人怨恨的宣洩對象，他的生活從天堂掉到了地獄。周槐明知道這一切跟對方無關，卻沒有阻止。

他想，大家的怨氣終歸是要有一個發洩口的。

後來，他不顧村裏人的阻止，將小宋嫣帶在身邊，又改周為宋，自此成為宋槐，將宋氏推向了另一個高度。

大家雖然不滿宋槐對宋嫣好，可誰見了他都得誇一句重情重義。要不是宋槐，宋氏早就玩完了。

宋槐自己也非常滿意這樣的現狀，久而久之，他甚至都覺得當初那件事確實像他說的那樣，是宋嫣父母的錯。

直到他發現了一件事。

宋嫣是宋家的傳人，他的獵人天賦要比一般人更甚。毫不誇張地說，他應該是個天生的獵人。

宋槐這一生都想進入宋家，好不容易實現了，並且還成為了首領，他不想將來被宋嫣取而代之。更重要的，是宋嫣一旦成功，就會不斷提醒他當年的事情。

所以他做出了一個惡毒的決定。他將宋嫣的天賦封住了。

宋槐表面上對宋嫣千好萬好，甚至後來還力排眾議，讓宋嫣成為獵人，可他對於宋嫣所遭受的一切，從來都是視而不見的。

他就這樣看著對方因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被稱為廢物，被不斷欺淩。似乎每一次的欺淩，都能叫他自己也能得到一些安慰。

就是這樣，安安分分的當一個普通人就好。

這樣的想法不斷影響著他，以至於在杭同提出來要將宋嫣當成誘餌以後，他也不過猶豫了幾下，最終還是同意了。

反正宋嫣活著也是受罪，倒不如就這樣死了。就如他曾經在宋嫣的父母牌位面前說過的那樣，沒人希望宋嫣活著。

血霧在不停地彌漫，宋槐也在不停地經歷曾經發生過的一切。每一個決定，每一個心理想法，都跟從前毫無二致。

說他是好人，又是宋嫣悲劇的源頭，說他是惡人，卻又會在吸血鬼來犯的時候拼死保護村裏的人。他如同分裂一樣，反覆拉扯著。

宋槐能看到畫面的最後，就是宋嫣被綁在樹幹上，流血過多而亡。再之後，血霧散去，他變得年輕的身體又恢覆了老態，順暢的呼吸也開始艱難了起來。

不，他還不想死，他不想變老——無力地伸手，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，宋槐發現自己又站在了壽宴上。

應該說，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裏。這一切都是宋嫣做的，他讓所有人都置身在了剛才的場景當中，真切地看到了宋槐做過的每一件事。

其餘的獵人這會兒都是面色發白，瞳孔放大的模樣。宋嫣不僅讓他們參與其中，還讓他們每個人都體會了一把被吸血鬼開膛破肚的痛苦。

即便是已經結束多時，他們也還是心有餘悸。

正因為體會到了臨死前的絕望跟無助，所以他們才不能站出來說風涼話，以宋槐這些年的功勞來抵消他當年做的錯事。更加不會覺得宋槐現在站在那裏可憐非常，就要求宋嫣原諒對方。

要說可憐，那也是被對方無辜連累，橫死在外面的獵人們更可憐。事實上，那一刻的死亡感受讓他們現在也有些怨恨對方。

在場的賓客無不譴責地看著宋槐，要不是他的自以為是，也不會釀成這樣的慘案。宋嫣的母親還讓他照顧對方，結果他倒好，轉頭就把臟水潑到了宋氏夫婦的身上，還將宋嫣的天賦封得死死的。

“卑鄙無恥！”哪怕宋槐是長輩，在看到裏面發生的事情後，大家也都沒辦法再對對方保持應有的尊敬。

他們能感覺到，宋槐在裏面並沒有被控制，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他想做的。

形勢一下子就轉了過來，被叱罵的人從宋嫣變成了宋槐，並且罵得比剛才更厲害。

一個一開始就無比囂張的人，就算做了再過分的事情，人們的心底也都早早給他畫了一個標準線。這些事情對於對方來說，是正常的。可一個一開始就德高望重的人，只要沾上一點瑕疵，就會被打入地獄。因為他是不被允許做出這些事情的。

宋嫣跟宋槐就是這樣的兩個人。

“怎麽樣，我的這份禮物，算得上隆重吧？”這場讓所有人都參與進去的禮物，當然是隆重的。

宋嫣送給宋槐的第二份大禮，是在他本以為可以光榮赴死時，撕下他的面具，將他做過的事情一筆一筆覆刻出來，讓他永遠背負著罵名。從今往後，宋槐不再是德高望重的獵人，而是一個沽名釣譽，不顧同伴死活，陰險卑鄙的無恥小人。

“諸位現在對我接手宋氏，還有什麽異議嗎？”

他目光淡淡的，卻有一種上位者天然的壓迫。在場的人中，只有宋嫣和鄔席還是坐著的，由始至終，他都掌控著全局。

“沒有。”邵嶺暉第一個開口，在他之後，又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口。

這回沒有人再反對什麽，如果不是宋槐做出的這些事，宋嫣本來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。至於宋氏那些人，也都沈默不已。

原來他們一直都恨錯了仇人，宋嫣的父母至死都在保護自己的同伴，可他們做了什麽，他們將對方唯一的孩子欺辱了十幾年，甚至還將宋嫣逼出了獵人村，被吸血鬼掠走。

一時間，自責，懊惱，悔恨，各種覆雜的情緒湧上心頭。這群人也終於記得要問一問宋嫣，當初被赫古德帶走以後究竟經歷了什麽了。

不過他們暫時沒有這個機會。

“既然如此，現在我就用宋家少主的名義，剝奪宋槐的姓氏。”宋嫣惡劣的，一字一句道。

宋槐越是在意什麽，他就越會失去什麽。論起報仇，沒人比宋嫣更會。

“不，你不能剝奪我的姓！”

宋槐對宋家獵人的身份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，這件事就是在他的軟肋上痛打。他的精神狀態經過剛才那一遭，已經變得很差了，這會兒身體搖搖欲墜。

可身邊站著的人已經不肯再扶他了，因此才剛要往前走，他整個人就摔了下來。

宋槐自認為他這些年來對宋氏的貢獻非比尋常，他才是宋家最後的希望，不是宋嫣。所以這不能怪他，他都已經按照宋嫣母親的要求，將他撫養長大了。

至於剛才想要將宋氏交給宋嫣，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他已經要死了，宋氏不能在他的手裏毀了。在宋嫣的身份確定下來以後，他看著對方的眼神有過掙紮，其實是在想，或許宋家人才是最好的繼承人。

但這一切的前提，是自己還能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。他是以宋槐的身份來任命宋嫣的。

“我當然能。”宋嫣的笑容在這時候變得異常刺眼，他像一個純粹的惡人，“這出戲還沒到最精彩的部分呢。”

論起恨，恐怕沒有人比衛開更大。

他趴在地上，血已經流了一地，原本就像是死了一樣的身體突然有了輕微的動靜，先是手，再是身體其它部位。

他一直有口氣撐在那裏，還沒有徹底死去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寶貝們兒童節快樂啊~

#六一小劇場#

鄔席日記三則：

統歷x021年，6月1日。

嫣嫣一大早上就神神秘秘的，說要帶我出去玩。後來我們去了游樂園，一起坐了過山車，還有跳樓機。好喜歡跟嫣嫣約會啊~

嫣嫣好像很喜歡這種刺激性項目，其實我有點恐高……眼睛都沒敢睜開。我當赫古德的時候還整天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呢，那時候我也是有點暈的，不過這些我都沒有告訴過嫣嫣，不然今天晚上他一定又要取笑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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